兰亭序（王羲之）逐句对译及生词注音释义

兰亭序逐句对译及生词注音释义

冯跃峰

【引言】在阅读有关古代文学经典名篇的译注、赏析一类文章时，其对难于理解的字词释义，一般都是依序罗列在文末，这导致阅读过程中页面的翻来覆去，非常不便。因此，我萌生了一种朴素的想法：如果将释义及相关背景材料直接放在相应词句的后面，阅读不是更方便些吗？它能有效避免阅读过程的中断，而且能即刻理解原文。

当然，这样会造成一个新的问题：原文被“释义”的文字隔开，造成“断裂”而需费力寻找原文。这个问题其实不难解决——将原文用黑体字凸显，要想完整阅读，只读其中的黑体字不就行了吗？

因此，我们将相关词句的解释都紧列其后，而个别生僻字以及容易读错的字也给出了注音。文中黑体字凸显的是原文，小括号内是逐字逐句的释义及相关背景故事，方括号内是分段译文，其中斜体字标记的则是个人愚见。

每段愚译的后面，都附有“百度语文”给出的正版翻译，可方便您对照勘正我的谬误。文末还附有“百度语文”给出的全文完整翻译。这样做是否真的方便大家阅读和理解，我并无把握。前几天在“今日头条”上，发布了这类注释方式的“处女作”《滕王阁序之逐句对译及生词注音释义》，还是颇受欢迎的，基本上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和鼓励：收获了万余次阅读和三千余次收藏、两千余次分享。在百余条评价中除有一条是批评我行文“生硬”之外，其余都是正面的。

是故，我打算继续用这样的方式，尝试整理注解一些古代文学经典，其中包括个人对部分字句的不同译法。

这里发布的是第二篇。自知是班门弄斧，谬误难免，甚至会闹出笑话，但兴趣使然，正所谓无知者无畏，期待您的指正！

永和九年（公元353年，王羲之与谢安，孙绰等41人。举行禊礼，饮酒赋诗，事后将作品结为一集，由王羲之写了这篇序总述其事），岁在癸丑，暮春（阴历三月）之初，会（集会）于会稽（kuài jī，郡名，今浙江绍兴）山阴（县名）之兰亭，修禊（xì，古代的基本祭祀之一，用以祈福、禳除灾疠。缘起于阴阳八卦中的十二建神：建、除、满、平、定、执、破、危、成、收、开、闭。每年有三十四个除日，但禊事一般在春、秋的除日举行，一为气候温良，二是春种秋收之际，此时祈求具有实际意义。禊事多在水边举行，取涤旧荡新之义。又多以三月上旬的巳日为修禊日，魏以后固定为三月三日）事也。

[永和九年，时在癸丑之年，三月上旬，我们会集在会稽郡山阴城的兰亭，举行一年一度的消灾祈福祭祀活动（愚译）]

【百度汉语原译】永和九年，时在癸丑之年，三月上旬，我们会集在会稽郡山阴城的兰亭，为了做禊事。

注：将原译中“为了做禊事”改成现译形式，似乎更为通俗、自然。

群贤毕至（全到），少长（老少，如王羲之的儿子王凝之、王徽之是少；谢安、王羲之等是长）咸集（xián jí，都在这里聚集）。

[众多贤才都到齐了，既有长者、也有少年，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愚译）]

【百度汉语原译】众多贤才都汇聚到这里，年龄大的小的都聚集在这里。

注：避免了原译中重复出现“都聚集在这里”；此外，原译中“年龄大的小的”似乎有过于口语化之嫌。

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tuān，流势很急的水），映带（辉映围绕）左右，引以为（用它进行）流觞曲水（liú shāng qū shuǐ，用漆制的酒杯盛酒，放入弯曲的水道中任其飘流，杯停在某人面前，某人就引杯饮酒。这是古人一种劝酒取乐的方式，类似于现在的娱乐游戏“真心话-大冒险”），列坐（依次排列而坐）其（指曲水）次（旁边）。

[兰亭这个地方有高峻的山峰，茂盛的树林，高高的竹子。又有清澈湍急的溪流，辉映环绕在亭子的四周。我们引溪水作为流觞的曲水，排列坐在曲水旁边开心地做着劝酒游戏（愚译）]

【百度汉语原译】兰亭这个地方有高峻的山峰，茂盛的树林，高高的竹子。又有清澈湍急的溪流，辉映环绕在亭子的四周，我们引溪水作为流觞的曲水，排列坐在曲水旁边。

注：愚译补充了“排列坐在曲水旁边”开展的具体活动，显得更为生动直观。

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一边喝酒一边作诗），亦足以畅叙幽情（幽深内藏的感情）。

[虽然没有演奏音乐的那种盛况，但喝点酒，作点诗，也足够来畅快叙述幽深内藏的感情了]

是日也（这一天），天朗气清，惠风（和风）和畅（缓慢流动）。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用来）游（舒展，转动）目骋（chěng，使······奔驰）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实在）可乐也。

[这一天，天气晴朗，和风温暖，仰望宇宙的浩大，俯看大地物种的繁华，借以舒缓双眼，开阔胸怀，也足以使视觉、听觉上的欢愉达到极致，实在是很快乐啊（愚译）]

【百度汉语原译】这一天，天气晴朗，和风温暖，仰首观览到宇宙的浩大，俯看观察大地上众多的万物，用来舒展眼力，开阔胸怀，足够来极尽视听的欢娱，实在很快乐。

注：避免了原译中“众多”与“万物”的重复。此外，“舒展眼力”似乎用词搭配不当，所以改为“舒展双眼”。最后，“足够来……欢娱”总感觉很别扭，改成“足以使……达到极致”似乎贴切些。

夫（句首发语词，无实意，类似于现代语中起缓冲、连接作用的口头语“这个……”）人之相与（交往），俯仰（fǔ yǎng，指低头与抬头，泛指随便应付；比喻时间短暂，与“弹指间”相似）一世。

[人与人的交往，应彼此珍重，殊不知，人的一生也不过就是短暂的一瞬。（愚译）]

【百度汉语原译】人与人相互交往，很快便度过一生。

注：愚揣测，作者是想用一生很短劝说世人彼此珍重。这一妄测也许是荒谬的，因为它与原译“交往使人很快度过一生”大相径庭。

或取诸（取之于）怀抱，悟言（面对面的交谈，悟：通“晤”）一室之内；

[交往形式不拘一格，有的人跟朋友在室内面对面地倾心交谈；（愚译）]

【百度汉语原译】有的人从自己的情趣思想中取出一些东西，在室内（跟朋友）面对面地交谈；

注：首先，用总括“不拘一格“来映照“有的人……，有的人……”；此外，将原译“从自己的情趣思想中取出一些东西”改为“倾心交谈”似乎更顺畅，也言简意赅。

或因（依、随着）寄（寄托）所托（所爱好的事物），放浪（不受约束地发泄）形骸（身体、形体）之外。

[有的人则依着自己的性子和所爱好的事物来宣泄情绪，全然不受所处环境和自身形象的约束（愚译）]

【百度汉语原译】有的人通过寄情于自己精神情怀所寄托的事物，在形体之外,不受任何约束地放纵地生活。

注：愚将“放浪”译成“依着性子宣泄情绪”，将“形骸之外”译成“不受环境和形象约束”，也许比较符合整体语义。

虽趣（qū，通“取”）舍万殊（wàn shū，千差万别），静躁不同，当其欣（喜爱）于所遇，暂（短暂，一时）得于己，快然自足（感到高兴和满足），不知老之将至；

[虽然大家的好恶各异，性格上也有安静文雅与活泼豪爽之别，但只要他们对所接触的事物感兴趣，就都会萌生一种即时的捕获感，从而感到高兴和满足，乃至于忘却了衰老终将到来（愚译）]

【百度汉语原译】虽然各有各的爱好，安静与躁动各不相同，但当他们对所接触的事物感到高兴时，一时感到自得，感到高兴和满足，竟然不知道衰老将要到来。

注：首先，原译中“安静与躁动”过于囿于字面意义，改为“安静文雅与活泼豪爽”似乎优雅些；此外，对“事物感到高兴”似有用词不当之嫌，故改成对“事物感兴趣”；最后，“自得”有生硬直译之嫌，且语义模糊费解。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的是“悠然自得”，它是形容人的悠闲而舒适，在这里显然不符。如果理解为“自觉得意”或“自然获得”，也都不合适。”愚将“暂”译为“即时”，“得”译为“捕获”，“于己”译为“自身产生的一种感觉”，则体现了人对所遇事物的喜爱或虚幻的占有之情，似乎恰当些。

及其所之（之的本意是：往、到达，这里作“喜爱、得到”解，近似于向往）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xì，依附）之矣。

[等到对得到或喜爱的东西已经厌倦，感情随着事物的变化而变化，感慨随之产生]

向（过去、以前）之所欣（喜欢），俯仰之间，已为陈（陈旧）迹，犹（还、尚且）不能不以之兴怀（因它而引起心中的感触），况修短（xiū duǎn，本义为长短，代指人的寿命）随（听凭）化（造化），终（最后）期（至，到达）于尽（消失）！古人云：“死生亦大矣（是大事啊）。”岂不痛哉！

[过去所喜欢的东西，转瞬间，已经成为旧迹，而且还不能不因它引发心中的感触，况且寿命长短，听凭造化，最后归结于消亡。古人说：“死生毕竟是件大事啊。”怎么能不让人悲痛呢？]

每览昔人兴（产生）感之由，若合一契（qì，符契，古代的一种信物。在符契上刻上字，剖而为二，各执一半，作为凭证。愚揣测，现在的“合同”、凭证的“骑缝章”都来源于此），未尝不临（面对）文嗟悼（jiē dào，哀伤悲叹），不能喻（明白）之于怀。

[每当看到前人所发感慨的原因，其缘由像一张符契那样相和，总难免要在读前人文章时叹息哀伤，不能明白于心]

固（本来、当然）知一（把……看作一样）死生为虚诞（虚构与荒诞），齐（把……看作等同）彭（指彭祖,代指长寿。传说齐国彭祖活了880岁而死，当然是编造的故事，下面的“妄造”一说，也可能是指该故事的虚假）殇（shāng，未成年死去的人，代指夭折、短命）为妄作（胡说，妄造）。

[本就知道把生死等同的说法是不真实的，把长寿和短命等同起来的说法是妄造的]

后（后人）之视今（今人），亦犹今之视昔（前人），悲夫！故列叙（liè xù， 依次叙述，一一记下）时人（当时在场的人），录其所述（著述）。

[后人看待今人，也就像今人看待前人，可悲呀。所以一个一个记下当时与会的人，录下他们所作的诗篇]

虽世殊（shū，不同）事异，所以（之所以）兴怀（产生感触），其致（志趣）一（一样）也。后之览者（读者），亦将有感于斯文（这些诗文）。

[纵使时代变了，事情不同了，但触发人们情怀的原因是，他们的思想情趣是一样的。后世的读者，也将对这次集会的诗文有所感慨]

【附录】下面是网上搜索到的《百度汉语》给出的完整译文，斜体字部分是愚有别义的地方。特别不敢苟同的则用黑体字体凸显标出。

永和九年，时在癸丑之年，三月上旬，我们会集在会稽郡山阴城的兰亭，为了做禊事。众多贤才都汇聚到这里，年龄大的小的都聚集在这里。兰亭这个地方有高峻的山峰，茂盛的树林，高高的竹子。又有清澈湍急的溪流，辉映环绕在亭子的四周，我们引溪水作为流觞的曲水，排列坐在曲水旁边。虽然没有演奏音乐的盛况，但喝点酒，作点诗，也足够来畅快叙述幽深内藏的感情了。这一天，天气晴朗，和风温暖，仰首观览到宇宙的浩大，俯看观察大地上众多的万物，用来舒展眼力，开阔胸怀，足够来极尽视听的欢娱，实在很快乐。人与人相互交往，很快便度过一生。有的人从自己的情趣思想中取出一些东西，在室内（跟朋友）面对面地交谈；有的人通过寄情于自己精神情怀所寄托的事物，在形体之外,不受任何约束地放纵地生活。虽然各有各的爱好，安静与躁动各不相同，但当他们对所接触的事物感到高兴时，一时感到自得，感到高兴和满足，竟然不知道衰老将要到来。等到对得到或喜爱的东西已经厌倦，感情随着事物的变化而变化，感慨随之产生。过去所喜欢的东西，转瞬间，已经成为旧迹，尚且不能不因为它引发心中的感触，况且寿命长短，听凭造化，最后归结于消灭。古人说：“死生毕竟是件大事啊。”怎么能不让人悲痛呢？每当看到前人所发感慨的原因，其缘由像一张符契那样相和，总难免要在读前人文章时叹息哀伤，不能明白于心。本来知道把生死等同的说法是不真实的，把长寿和短命等同起来的说法是妄造的。后人看待今人，也就像今人看待前人，可悲呀。所以一个一个记下当时与会的人，录下他们所作的诗篇。纵使时代变了，事情不同了，但触发人们情怀的原因，他们的思想情趣是一样的。后世的读者，也将对这次集会的诗文有所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