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6日深夜，一件出土不足一年的“奇异福建龙”化石登上了国际顶尖学术期刊《自然》。它是目前世界上已知地理位置最南的侏罗纪鸟翼类恐龙，也是在福建省内发现的第一枚恐龙化石。它的出现部分填补了中生代鸟类演化历史上长达三千万年的时空空白。
结合年代地层和生物地层等工作，奇异福建龙的发现与研究团队建立了距今1.48亿至1.5亿年前的陆相生物群“政和动物群”。它将与我国著名的燕辽化石生物群遥相呼应，形成“南政和，北燕辽”的侏罗纪生物群格局。
奇异福建龙正型标本，分支系统树和古地理图
三年野外发掘出福建“第一龙”
“奇异福建龙的发现，前后经历了3年、累积200多天的发掘。”论文通讯作者和共同第一作者、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王敏告诉记者，早在2021年，古脊椎所与福建省地质调查研究院就开始在福建进行古脊椎动物化石的调查工作。
“当年10月，我们在多个晚中生代盆地开展大规模野外发掘，发现上百件包括鱼类、两栖类、龟鳖类等脊椎动物化石，却未见恐龙和鸟类的踪影。”王敏说，怀着几分失望，野外团队又努力寻找了一年，“2022年10月23日，我们在政和地区的晚侏罗世南园组地层发现了一件保存近乎完整的恐龙化石，也是福建‘第一龙’”。
王敏研究员（左二）在发掘现场仔细辨认化石
经过此后长达一年的修复和分析研究，研究团队认为这件化石是个新物种，属于鸟翼类。通过综合地质考察和同位素测年，论文第一作者、福建省地质调查研究院高级工程师徐立明将奇异福建龙生活的时间限定为晚侏罗世提通期。
鸟类祖先或曾奔跑于水边
学术界将包括所有现代鸟类和中生代的原始鸟类称为“鸟翼类”，比如近鸟龙类和始祖鸟类。
根据目前演化生物学的研究，鸟类至少在晚侏罗世就和非鸟类兽脚类恐龙发生分化。但已知的侏罗纪鸟翼类不仅物种数目稀少，而且地理分布单一，多分布于我国东北地区的燕辽生物群，距今1.66亿至1.59亿年——这与白垩纪早期出现的大量鸟类在时间上有长达三千万年的空白。
奇异福建龙恰好部分填补了这一空白。系统发育分析显示，奇异福建龙是鸟翼类最早分异的一支，显示出高度镶嵌演化的形态特征。“它的前肢与始祖鸟相似，腰带和后肢的不同骨骼也分别具有其他恐龙、近鸟龙、始祖鸟的特征。”王敏认为，这说明镶嵌演化深刻影响着鸟类起源之初的特征演化。
奇异福建龙和政和动物群生态复原图（赵闯绘制）
研究团队还发现，奇异福建龙的体型结构和其他鸟翼类相近，在体型空间上介于恐龙和鸟类之间。王敏解释，它的前肢演化相对保守，才造成了这些相似性，“如果仅比较后肢，奇异福建龙则明显区别于所有已知的中生代恐龙和鸟类”。
奇异福建龙的后肢细长，这让研究人员认为它应是一类善于奔跑或生活在水边的小型兽脚类恐龙。以往，多数古生物学家认为，适应树栖环境是鸟类起源的“主调”，而奇异福建龙的发现丰富了人们对原始鸟翼类生态多样性的认识。
“政和动物群”掀开侏罗纪新面纱
就在政和县附近，两家单位的联合考察团队还发现了大量保存完好的爬行动物，包括水生/半水生的龟鳖类、离龙类。基于此地的化石丰度和多样性，以及确切的年代学框架，研究人员将其命名为“政和动物群”。
“这也是目前全球已知侏罗纪最晚期、地理位置最南的保存有鸟翼类的动物群。”王敏说，由于动物群刚刚发现，因此具体包括多大范围还未有限定。
政和动物群挖掘现场
徐立明介绍，古地理研究显示，从晚侏罗纪到早白垩世，受到古太平洋板块俯冲，我国西南地区岩石圈发生强烈伸展，形成广泛分布的断陷盆地和大规模火山活动。
“这样的构造背景和燕山运动A幕时期的华北地区相似，而后者与燕辽生物群的形成相关。”王敏对这一发现兴奋不已，“虽然政和的野外考察刚起步，但已显示出与燕辽生物群的差异，有望形成‘南政和，北燕辽’的侏罗纪生物群格局”。
根据目前的考察来看，政和动物群保存了大量真骨鱼类、离龙类和龟鳖类，这些在燕辽生物群鲜有报道。而且，这些化石多保存在黑色碳质泥岩或页岩中。研究人员推测政和动物群的生存环境类似沼泽，这也与燕辽生物群的湖泊生存环境不同。
作者：许琦敏
图片：除注明外，均由研究团队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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